春草池塘新民晚报

曾经,与人们居处关系最密切的,除了井,便是塘了。现今的许多地名中亦可见出。如我周边的街道、村、镇就多有叫“石塘”、“后塘”、“新塘”之类的。

我印象里的塘,总有几株老树遮荫,野草茂盛,周边还会有一小畦菜地,藤架边上,蛱蝶蹁跹,水边一角飘着几朵睡莲,有极细小的艳红的蜻蜓停在上面。无风而起的涟漪,则是水蜘蛛们滑过时弄出来的。塘水呈墨绿色,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。有了塘,自然有了鸟影蛙鸣,还有鱼鳅虾螺、各色昆虫,它们都一同融入了塘边人们的日常生活中,与春、夏、秋、冬一道成为了乡间的景致。

池给我的印象要开阔得多。杜甫诗云:“北池云水阔,华馆辟秋风。”(《陪郑公秋晚北池临眺》)又《晚秋陪严郑公摩诃池泛舟》,有句:“湍驶风醒酒,船回雾起隄。高城秋自落,杂树晚相迷。”可以想见这座位于成都东南的摩诃池水面辽阔的样子。长白山上的天池,我去的时间正值冰封,但亦能感受其壮观。云南的滇池,水域宽广,披襟岸帻的孙髯翁在大观楼长联的开头称:“五百里滇池,奔来眼底。”然而,滇池与庄子提到的南冥相比,就太小了,大约只能算是个小塘了。鲲鹏要去那里憩息,庄子云:“南冥者,天池也。”

现代的城市中也有不少人工弄出来的池塘,但这类池塘太整洁了,失去了野趣,而野趣正是诗意的源头。谢灵运在永嘉时有《登池上楼》一诗,至今仍在很多人的心底招摇:“初景革绪风,新阳改故阴;池塘生春草,园柳变鸣禽。”松尾芭蕉的俳句:“寂寞古池塘,那青蛙跳水的,声响。”也不断唤起着人们对荒凉废弃的池塘的怀恋。

朱自清笔下的《荷塘月色》已成经典。有人为了一睹荷塘真容,考取了清华,入学后参加义务劳动,是在校园西北角的荒岛上清淤,装做不经意地问老师:荷塘在哪儿?老师一指脚下,说:这挖泥的地方就是荷塘。这一回答让他瞠目结舌。原来,朱自清那时写的是“近春园遗址”的一角。说起来,朱自清的年代离我们真的不远。上世纪二十年代,他曾应浙江省第六师范校长郑鹤春之邀,来到我的家乡浙江省临海教过书,他的散文《匆匆》就是在临海时写下的。没有想到,一个世纪匆匆而过,竟能有如此沧桑的变化。

夏丏尊先生翻译过德·亚米契斯的《爱的教育》。他以挖塘比喻教育。在《爱的教育》的译者序言里,夏先生说:“好像掘池,有人说四方形好,有人又说圆形好,朝三暮四地改个不休,而于池的所以为池的要素:水,反无人注意,教育上的水是什么?就是情,就是爱。教育没有了情爱,就成了无水的池,任你四方形也罢,圆形也罢,总逃不了一个空虚。”这话说的多好啊。夏丏尊与朱自清是同时代的学者。我们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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