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满族祖先刚来到满洲(中国东北)的时候,山啊、河啊、沟啊、岭啊都没有名字,遍地是白雾、沼泽、甸子,那时还没有松阿里乌拉(满语松花江),只有一条羊肠细水,叫延珊毕尔罕(满语白色的细流),兔子都能跳过去,水不足,成天是飞沙走石。
满族的祖先们,刚来到这里的时候,只能靠山坡河口,挖地窨子住。经过几代人的繁衍,人口逐渐多了起来,形成了许多屯子。人多了,但水还是那些,人为了争夺水源,经常征战。
有个屯子的女达(头领)叫西伦妈妈(妈妈满语是奶奶的意思),治屯有方,她的屯子很快强大起来,有了三百个哈哈(男人)呵呵(女人),九十群牛马,上百个泡子。西伦妈妈身强力壮,一顿饭能吃九只鸭子,抡起石头都能抛过九个山头。她勤劳勇敢,屯子里的人非常钦佩,他们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。
话说有一天,在延珊毕尔罕突然刮起了暴风,天昏地暗,飞沙走石,天咣咣直响。在一片光亮中,从北方窜出来一条怪龙,龙鳞、龙嘴和龙爪子都喷着烈火,把大地都烧干了,猪马牛羊都热得嗷嗷叫;森林都被烤得冒烟了,人也被烫得直疼。
西伦妈妈带着男女老少,赶着牲口逃难,这怪龙不但喷火,还吞吃人畜,到处都是火光和哭声。西伦妈妈他们逃到了虎豹成群的险峰,正愁落脚,突然听到天上一对白鹭鸶朝着西伦妈妈嘎嘎叫着说:“往东走,往东走”于是大伙跟着鹭鸶爬山越岭往东走。
鹭鸶飞落到一个地方,这里是立陡立崖的山中腰,露着一个黑森森的山洞。洞口蹲着一只斑斓猛虎,见到西伦妈妈它就点头下拜,然后仰起头,张开嘴,“诺——温,诺——温”的一个劲叫着,两只大爪子刨着石头乱飞。西伦妈妈一看这老虎是有事情啊,她爬上山崖,来到洞前,看到一个大石块,使了很大劲才把石块搬掉,她走到洞里,老虎神秘的消失了。洞里一块虎皮小肚兜裹着一个红脸膛的小孩,西伦妈妈抱起小孩,爬山洞口,给人看,“阿布卡恩都丽(满语天神)赐给我们一位巴图鲁(满语勇士)。”
逃难的人群正想下山往松林里走,突然东边天上飞来一只大白雕,这白雕的翅膀老大了,几乎把天都遮了,这白雕慢悠悠的落了下来,身上驮着一个用白羽毛小肚兜裹着的红脸膛的小孩。白雕看到西伦妈妈就“阿里——阿里”的叫了两声,翅膀一栽愣,把小孩轻轻的放到了地上,又飞走了。
人们在灾难中,得到两个大胖小子,个个都分外高兴,忘记了忧愁,这时西伦妈妈下马来到地上,一手抱一个孩子,带领大家继续朝前走。
这两个孩子看上去有七八个月的样子,白羽毛肚兜的,按白雕的叫声,取名叫“阿里”;虎皮肚兜的,按老虎的叫声,取名叫“诺温”。
西伦妈妈砍来了黄菠萝树做板,水冬瓜树做梁,三十根鹿筋搓成绳,猪血喷的漆,野藤围成边,放到火上烤,拿到石头上磨,做了两个摇车,挂在树杈上。
人们把好吃的送给西伦妈妈,西伦妈妈自己舍不得吃,都给了两个孩子,两个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,长成了又高又壮的小伙子,而西伦妈妈确瘦了很多。
只见这一天,两个孩子突然跳下摇车,来到西伦妈妈面前。西伦妈妈是大吃一惊,两个孩子变成了两个勇士,人高马大的,像两个挺拔的大树,膀大腰圆,声如震雷。兄弟俩一顿饭吃了两条马鹿、一只野猪,还喝了一槽马血。
吃完喝完,兄弟俩扑通跪在西伦妈妈面前,说到:“额涅(满语妈妈),我们不瞒您了,我们都是天神的后代,我阿玛(满语爸爸)是北海雕神,他阿玛是东海虎神,派我们来降服怪龙的,我们这就要走了。”
西伦妈妈非常担心这兄弟俩,“你们可不行啊,那怪龙老厉害了。”
“额涅,没事,我来时,阿玛给我一个白雕翎,有它,我能力拔高山,飞腾万里。”阿里拿出白羽翎给西伦妈妈看。
诺温也从兜里拿出一根虎须说:“额涅,这是阿玛给我的神枪,我用它扎怪龙。”
西伦妈妈非常感激,召集屯子的人举行送行仪式。西伦妈妈说:“要想使超凡力气永不枯竭,必须吃熊肉喝熊血。”于是派人打了一只花熊,倒了满满一槽血。兄弟俩舀了一勺撒向天空,敬给阿布卡恩都丽;第二勺撒向大地,敬给巴纳姆恩都丽(地神);第四勺敬给西伦妈妈,西伦妈妈一饮而尽;第四勺敬给灾难的人们;最后兄弟俩一口气干了。又把熊的肉烤了,人们分而食之。兄弟俩这才告别众人,朝怪龙住的地方走去。
怪龙住在东面大山山顶的洞口里,每天都出来祸害人畜。勇敢的阿里和诺温来到了大山跟前,怪龙见有人来了,就喷火想烧死他们。阿里拿出白雕翎往身上一插,立刻生出两个翅膀,飞上了天空;诺温把虎须一晃,马上化作彩云,跨上了云头。
怪龙发怒了,往天上喷着火焰,顿时形成百丈高的大火柱。这么高的火焰,竟然也没烧到阿里和诺温,怪龙更加爆跳的发着火焰,整个大地都下着火雨,到处山石横飞。阿里和诺温一看这场景,两人一合计,要想战胜恶龙,得用水淹怪龙藏身的烈火洞不可。于是阿里飞到很远的地方,背来了大海的水,一刻不停的往洞口里灌。诺温也用虎须枪撬着山石,一刻不停的往山洞里填石头。阿里又去他阿玛住的北海,搬来了冰往洞里填,日夜不闲。
怪龙这可吓坏了,这洞一点点变小,这不快叫这哥俩给填满了吗?它慌慌张张的飞上了天,发现阿里正运着冰,就一甩身子,用龙尾巴一下子就把阿里给缠住了。诺温见阿里被怪龙抓住了,马上把虎须一抖,变成了一杆扎枪,刚要抛过去,一想阿里还被怪龙缠着,要是把虎须枪抛过去,阿里也会被扎死。正在万分时刻,阿里呼喊:“诺温,诺温,快扎啊!”诺温迟疑不决,阿里又呼喊诺温:“赶紧抛枪,要抓住时机,不要在乎我。”诺温被阿里舍生忘死的精神感动,这才把虎须枪投向怪龙,虎须枪非常厉害,穿透了怪龙的躯体,又从阿里的胸膛穿了出来。一声巨响,天崩地裂。阿里身上背的冰块被射的粉碎,散落四野,阿里的鲜血染红了大地。诺温上前抱住了阿里,阿里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诺温见到哥哥死去,像万箭穿心,愤怒的跳到了怪龙身上。怪龙虽然断了半截身子,但是还没死,疼的它拖着两只爪子,往北跑着。龙爪抠进地里,硬是抠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沟。诺温死抓住怪龙不放,怪龙疼的乱动,爪子抠的是东一条沟,西一条沟,最后累死在了肯特山上。龙骨堆在平原上,变成了小兴安岭。
诺温为替哥哥报仇,与怪龙进行殊死搏斗,虽然征服了怪龙,但也烧伤严重,最终闭上了双眼。
都说果勒敏珊延阿林(满语长白山)顶上的天池就是阿里背来的大海水和北海的冰,永世流不尽。天池上的水直泄到怪龙爪子豁开的沟里,天长日久形成了今天的松阿里乌拉(满语松花江);而诺温骑着的怪龙,在平原上挣扎,豁出的条条细沟,形成了诺温乌拉(即嫩江)。
而西伦妈妈还天天站在山头上,盼望着兄弟俩回来,一天一天的过去,也不见踪影。她下了山去找兄弟俩,见到了两条大江,遍野黄沙都被森林覆盖,西伦妈妈笑了,怪龙除掉了。可是小兄弟俩哪去了呢?她顺着江往上游走,来到了果勒敏珊延阿林,爬上了山顶,扑通一下,累倒了。她日思夜盼兄弟俩的心,永远是火热的,她的躯体化成了长白山的温泉。
从这以后,人们不再为水源而厮杀了。两条大江滋润着肥沃的土地和茂密的林海,满族先民们沿着江边盖房造田,一代代繁衍生息着。阿里和诺温的英雄事迹也在满族人中世代流传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