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行笔记:
松花江之源
认识一个人最好知道他的童年,那么,认识一条江也最好能看到它的源头。
这一次在长白山天池,我看到松花江真正的源头。
6月了,可天池还没解冻,因为临近融化,它表面的颜色深浅不一,呈现白色和浅灰,浅灰就是冰层薄的地方。整个天池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硕大的翡翠,在天空下静静地安眠。
山顶各处还遗留着大片未化的积雪,天文峰下就有一大片,我们去的时候,不少人就在那雪地上流连、玩耍。那片积雪下端,正淌出一条深色的小溪,汩汩流着。如果雪融化的速度不断增加,那溪流的水也会越来越大,直到残雪彻底消融。
松花江久负盛名,是东北地区的母亲河。从长白山发端后,先是流向西北,在扶余市三岔河附近和嫩江会合,然后转向东北,后在同江市境内注入黑龙江,再随之汇入太平洋。在女真语里,它叫松阿察里乌拉,意即天河。这是一条水分充沛的大河,其径流总量超过了黄河。松花江古代有不同的名字,元代时称为宋瓦江,至明朝时称松花江,很像是原来名字的谐音。
关于松花江的名字,还有一种传说,说原本松树也会开花,后来经历了一场劫难,洁白的松花落满这条大江,松树从那以后再也不会开花了,为了纪念那些松花,这条江就叫松花江。
也有人说,松花江的名字和长白山地区多雾凇奇观有关,雾凇即松花,因此得名。
长白山天池乃松花江的源头,开花的是牛皮杜鹃
不管怎么说,这条江都是目前我们所知的大江大河中,唯一一个名字和花有关的江。
松花江素有南源北源之说,北源说的是嫩江,南源说的就是长白山。比较公认的,长白山才是松花江真正的源头。
在松花江的上游,又有两个源头,一个南源是头道白河,北源是二道北白河,均发源于长白山。其中,二道白河发源于天池,是松花江的正源。靖宇县的两江口就是头道白河与二道白河相汇之处,这条江也就是从这里始称松花江,在此之上是这条江的河源段。
天池水深多米,蓄水量巨大,池水在北坡沿乘槎河流出,到海拔米处形成落差68米的壮观瀑布,两条流水柱日夜不停飞身而下,将悬崖下冲出一个几十米深的水潭,这就是著名的长白瀑布,诗句“飞瀑洒下千堆雪,林泉升起万缕烟”说的就是这里。无论天池如何天寒地冻、冰封万里,这道瀑布却常年腾跃而下,从不停歇。
这里也是天池唯一的出水口,二道白河就是从那口深潭中诞生的。
而我在天池看到的那条融化的雪水,顺山势而下,不久就汇入了乘槎河,成为那道瀑布的一股力量。也就是说,当我好奇地来到那片积雪的跟前,看到那道小溪从积雪下面汩汩淌出时,我正站在松花江的源头。
白雪之下的流水,冒着热气
再往下,就到了海拔多米的小天池。小天池掩映在一片茂密的岳桦树林中,池水静谧,山体与树林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水面上,像是深藏闺中的美人,不言不语。
对于山上的天池,你只能看到水的出口,却永远也无法知晓它的入口。小天池正好相反,池水的入口在左前方的一道小溪处,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它的出口。可是,确确实实就在离小天池不远的地方,一条水量不小的溪流正在奔流不息,你能远远听到它的水声,而它的身影却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在离开小天池的路上,茂盛的岳桦林姿态万千,就在树林靠近盘山公路的一侧,那道溪水切入地下10米左右的深处,不停地流动,有一段,它漫溢到地上,你能看见几米宽的水面和雪白的浪花。不一会儿,它又潜入地下,所有的水流都挤在不到一米的河道里,奔腾着,发出巨大的水声。溪流上面岩石之间的缝隙,似乎抬腿即可跨过。在一个水道拐弯儿的地方,你能看到一个硕大的壶穴已经形成,从水流力学的角度看,那至少需要千万年的冲击和磨砺。
我看到过不少不同形状的河道,但面对这样的溪流和这样的河道,还是第一次。小天池和绿渊潭的溪流都无一例外的陆续汇入到二道白河中,正是它们才使得宽阔奔流的松花江具有了一泻千里的雄姿。
再往下,就到了那片著名的美人松聚集地了。在二道白河镇西南不远的美人松苑,我得以目睹二道白河安静美丽的容颜,一把把蒲公英的小伞撑开在河边的草地上,河水静静地流动,蓝天白云和草木树林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。
二道北河不断汇集着更多的溪水和水源,开始变得越来越宽。在长白山西坡景区内,有一段河面可供游客漂流。几年前第一次来长白山时,曾经乘着竹筏漂流过那段河面,顺流而下,两岸青山相对游走,宽阔的河面碧波奔腾。在有一段河面,有人说,河对面就是朝鲜境内。作为界河,它就更增加了一定的神秘感。
从地图上,可以看到,在那一带,从西到东,细鳞河、露水河和头道白河、二道白河、三道白河依次排列,和北来的富尔河、古洞河汇流在一起,淌向西北。
在靖宇县境内,二道北河已经变成了松花江,江面一下变得有一百多米宽,在两山夹峙之间昼夜不息向西奔流着。返回长春的途中,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快速奔驰,透过高处的树木间隙,你能偶尔看见松花江宽阔的身影。有时候,即使看不到它的水面,你也能从那两道山梁之间宽阔的分隔段想象它恣肆奔走的壮阔身姿。
它渐渐流成一条大河
一条大河已经初露峥嵘,在白山黑水之间开始洋洋洒洒。
站在天文峰下放眼望去,山顶数处成片的积雪下部,都有一道流出的小溪,将正在融化的雪水向下送出。就像一个人的童年,总是有众多的日子和不同的记忆组成,而松花江的源头,也是由这些悄然溶解的春水和天池里流淌而出的水共同组成的。
我想有一天,如果真的能够沿着松花江顺流而下,一定要去感受一下它越来越宽的江面,不断吸纳众多河流的胸怀,更加动人的故事,和更加优美的风姿。就好像认识一个人一样,你既然喜欢他,就应该走入他的内心,成为他的朋友。